看到上面金義民的老照片,真是不勝稀噓.我們化學系的男生, 一向人丁稀散 畢業時只有八九個。 現在祇剩下四五個了!而且各奔東西, 畢業五十四年,超過三四個共聚的時光,祇怕就是在這幾張照片裏了!
張一岑的追思文章,真切描述了當年宗實的生氣蓬勃的影象。他待人謙和,說話聲音清朗,我記得大一英文班有班際詩歌朗誦比賽,英文老師 Mr. Duglass(?) Spearman 選他唸獨誦部份。”Half a league, half a league!.…… “ 他唸得叫人熱血奔騰,我們果然得了第一名。我遣憾沒聴過他的証道,但想來一定中氣十足 言詞鏗鏘,懇切感人的。
我退休後,我們往來多了些,我們曾在New Jersey 張懷蘋, 陳瑾華家小聚,這位已是美東深受眾多教友愛戴的許牧師,在老同學中,還是少年情懐, 認真討論如何拿糯米做甜灑釀, 張懐蘋立時打長途電話給于寧的嫂嫂要秘方.。幾年後我去他家,他真的拿出自釀很成功的酒饟待客. 我們當年也拿了酒饟秘方, 現在己不知放在哪裏.
老同學回憶同窗往事時, 宗實常說他在學校沒有好好讀書, 反而為了尋找自己, 讀的, 交談的都是與本科無關的閒書. 的確是這樣, 在那個[強説愁]的年紀裏, 宿舍裏流傳的, 儘是[齊克果], [野鴿子的黃昏], [傳統下的獨白], 和[皇冠] 這類當時所謂[頹廢文學]. 但許宗實並沒有因此 [頹廢], 其實他唸本科, 作實驗都是很認真的, 只是課餘還有精力作閒事罷了. 説到[尋找自己], 我覺得他的確比班上別的同學有定力. 大學時我曾去過他在台北信義路的家, 見到許伯伯,聆聽他對我們年輕人的期許, 侃侃而談, 意氣飛揚. 這樣父親的兒子,是不會在[尋找自己]的道路上迷途的.
他在大學就去書法社學習書法, 後來他勤學不懈, 終成一家. 我們在他家裏, 他見林慈有興趣, 立時分享心得, 從白天談到晚上. 從名家的筆意到他自己的得意作品, 一張張仔細欣賞把玩, 還不時拿出筆墨示範,滔滔不絕, 説者忘情, 聴者傾心 ,我不懂書法,在旁邊看了也感動. 後來他還給林慈介紹一位書法家做個別指導, 這位書法家是個文林隱士, 還真虧他的引見, 林慈終於有機會在書法上更上一層樓.
大牧師在老同學之間, 如果大家不説, 他不會主動傳教. 但是有幾次我聴他講在他父親晚年, 他勸說許伯伯接受信仰的經過, 父子之間的親情流露,不論是否基督徒 聴了都會感動. 我很遺憾沒有機會問他決定終身奉獻的經過. 有一年他和陳美津, 金義民, 張懷蘋和我夫婦一起去探望 住在Raleigh, North Carolina 的許哲雄, 那是最後一次, 化十有超過四個班友的聚會了. 那天晚上, 他除了晚餐時主領禱告外,和我們一起回到記憶裏的理學院實驗室, 為了[有機合成]實驗的成敗, 或是欣喜或是沮喪. 大家都穿著一件給酸鹼浸蝕, 已成千孔百瘡,又酸又臭的實驗衣. 那個時節, 有誰[尋到自已]了? 我們大部分人, 隋著聯考志願和分數的分配, 就此接受半志願半命運的安排. 所以我欽佩他的毅力, 在化學上學有專長之後, 又重新啓程,走向他明確認定的, 嶄新的人生目標. 誠如張一岑所文, 他是校友典範, 同窗四年, 與有榮焉.
鈕廷肯 Nov. 2021